Primesec

為何收入不均問題重要

近年實證研究顯示，收入均衡與經濟效益之間的取捨並非無可避免。
事實上，嚴重收入不均會危及社會及政治穩定，繼而妨礙經濟持續增長。


亞洲各國不同收入階層的差距正在擴大

在亞洲，用以量度收入不均程度的堅尼系數，
已由1 9 9 0 年代中期的0 . 3 9 上升至，
2 0 0 0 年代末期的0 . 4 6。
其中，內地、印尼、斯里蘭卡及香港的堅尼系數升幅尤其明顯。


若按組成部分分析，亞洲地區逾7 0%的收入不均源於國內收入不均。
在21世紀的首個十年，大部分亞洲國家工資收入增長不均的情況顯著加劇。
我們分析13 個亞洲經濟體，當中 8 個經濟體的收入差距擴大（ 表5 ） ，
以內地（ +0 . 1 1 ） 、印尼（+0 . 1 0 ）、斯里蘭卡（ + 0 . 0 8 ）
及香港（+ 0 . 0 5 ） 的堅尼系數升幅最為明顯。


收入不均問題加劇的原因

我們的分析顯示經濟結構改變及科技發展日新月異是收入差距擴闊的主因。
自由貿易對於收入分配的影響則似乎被誇大。

未來路向

1.隨著亞洲發展中國家逐漸趕上內地經濟增長的步伐，
國與國之間的收入差距將會縮窄。

2.然而，由於經濟轉型及新增職位較集中於高端產業，
大部分亞洲國家本身的收入不均問題將會加劇。

3.慶幸的是，許多亞洲國家已經著手應對問題。
計入轉移福利因素後，亞洲的堅尼系數仍低於其他收入水平相若的經濟體。

為何收入不均問題重要

長久以來，收入不平等一直是社會及政治的重要議題。
惟從經濟學角度分析不平等問題的論著最近數十年才稍見增多。
決策者一般認為收入均衡與經濟效益不可兼得，必需在兩者之間取捨。
貧富差距擴大往往被視為經濟增長及發展所必需付出的代價。
不平等問題固然涉及道德和社會因素方面的考量，但卻似乎與經濟政策關係不大。

然而，隨著二戰後的經濟繁榮告終，
經濟學者日漸重視收入不均與宏觀經濟兩者之間的關係。
此後，關於收入不均對經濟增長影響的實證研究大量湧現。
近年相關的研究建基於更為可靠的數據及完善的統計方法，
結果跟傳統經濟學理論的預測相違背，


*不利於人力資本形成。
弱勢社群無法取得貸款，錯失獲取高回報的投資機會，
只有較少資源進行培訓或接受教育。


*生育率上升。
貧困家庭的生育率通常較高，但每名兒童的教育水平卻偏低。


*公共服務不足。
當不平等現象根深蒂固後，政府或更難適當應對民眾訴求及市場環境變化。


*營商環境惡化。
基層市民會要求政府採取措施改善貧富差距。
稅率上升將降低資本回報率及減慢資本累積。


*社會動盪。
在貧富懸殊的社會中，民眾有更大誘因參與不法活動。

顯示收入不均的情況惡化可透過以下渠道對經濟增長造成不利影響（表1）：

 

表2概括勾劃收入不均與經濟增長如何相互影響。
如下表所示，嚴重的收入不均會危及社會和政治穩定，
繼而妨礙經濟持續增長。

 


亞洲各國不同收入階層的差距正在擴大

誠然，收入不均於過去數十年一直存在，而並非新現象。
總括而言，世界各地收入不均的程度差異頗大，
但普遍趨勢是高收入階層佔社會整體收入的比例愈來愈大。
以亞洲為例， 用以量度收入不均程度的堅尼系數1，
已由1 9 90 年代中期的0. 39 升至2000年代後期的0.46（表3），
顯示區內收入分配不平均的情況日趨嚴重。

 

此處我們可從兩方面剖析：

( 1 ) 不同國家之間的平均收入差異（ 國家之間收入不均）及

( 2 ) 國內個人收入的差距（國內收入不均）。
亞洲開發銀行的研究（2 0 1 1年）顯示，
國家之間收入不均佔亞洲整體收入不均的比例不斷增加（表4），
主要因為內地作為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經濟迅速增長，
擴大了國家之間的收入差距。

若按組成部分分析，亞洲地區逾7 0%的收入不均源於國內收入不均。
在21世紀的首個十年，大部分亞洲國家工資收入增長不均的情況顯著加劇。
我們分析13 個亞洲經濟體， 當中8 個經濟體的收入差距擴大（ 表5 ） ，
以內地（ +0 . 1 1 ） 、印尼（+0 . 1 0 ）、斯里蘭卡（ + 0 . 0 8 ）
及香港（+ 0 . 0 5 ） 的堅尼系數升幅最為明顯。

 



為何收入不均的情況轉變

收入不均問題惡化的時間，恰好正值區內經濟急速增長及逐漸邁向市場主導。
因此，過去爭論的焦點集中於經濟發展及全球化對收入分配之影響。
剔除周期性的因素，收入差距擴大的原因大致可歸納為以下3個。


1 . 發展階段是收入不均的決定因素

庫茲涅茨假說（Kuznet shypothesis）（1 9 5 5年）預測，
當勞動人口由傳統產業轉移至現代產業，收入不均的情況將會加劇，
直至現代產業的受僱人口達到一定規模，而剩餘勞動力減少，這趨勢才會逆轉。
按區內宏觀經濟數據分析，亞洲經濟體收入不均的程度與收入水平之間，
似乎存在倒「U」形的關係（表6）。

中等收入國家（如內地及馬來西亞）收入不均的情況，
比低收入國家（如孟加拉及阿富汗）及，
富裕國家（如南韓及台灣）來得嚴重，而基乎研究年份的不同，
人均本地生產總值水平可解釋約5 0 % ，
於2000年代後期亞洲各國堅尼系數的變化。

 


2 . 南北技術轉移導致技術工人薪金水平上升

部分人認為全球收入不均的現象改變是由南北技術轉移所導致。
隨著發展中國家不斷從先進國家引入新科技，
曾接受高等教育及具備技術才能的工人薪金將主宰社會整體薪酬水平的變化。
我們可從技術僱員相對於其他僱員的工資溢價變化來驗證有關論述是否正確。
世界銀行的硏究（2 0 1 0年）估計過去1 0年除泰國之外的亞洲國家，
工人的技能溢價2持續上升（表7）。
由於此期間技術僱員的供應亦見增加，
這或顯示亞洲國家積極引入外來科技致使企業對技術工人的需求日益增加。

 


3 . 自由貿易直接導致工資收入差距擴闊

在1 9 7 5至2 0 0 0年期間，各國爭相開放貿易賬戶以融入環球經濟體系。
貿易理論預測，在貿易自由化之後，
在商品生產過程中使用最頻繁的生產要素的回報率將會上升。換言之，
若果發展中國家技術工人的技術水平與已發展國家的非技術工人的技術水平相接近，
發展中國家集中發展製造業將為他們更有利。

然而，實證例據卻顯示，自由貿易本身並不足以解釋亞洲收入分配所起的變化。
按區內跨國數據分析， 是否開放對外貿易對於區內收入分配的影響並不重要（ 表8）。
部分出口主導的經濟體，諸如泰國及柬埔寨，收入不均的程度仍然偏低。
如果進一步剔除不同收入水平所帶來的影響，
自由貿易對收入差距擴大的論據則更為薄弱。
基於此，自由貿易對於收入分配的影響似乎被誇大。

 


未來路向

未來10 年，隨著亞洲發展中國家逐漸趕上內地經濟增長的步伐，
國與國之間的收入差距將會縮窄。
雖然亞洲發展中國家的本地生產總值在絕對規模上難與內地相比較，
但不難取代內地成為全球經濟增長最快的地區。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
在2 0 1 2 至2 0 1 7 年期間，
亞洲發展中國家的名義本地生產總值年均增長率可達1 0 . 2%（表9），
較內地的增長率高0.5個百分點。

 

未來國內收入分配不均的情況同樣值得關注。從上文可以推論，
亞洲大部分發展中國家國內收入不均的問題將會加劇。
當中原因可從兩方面剖析：

( 1 ) 經濟轉型及

( 2 )科技發展帶動行業新增職位變化。首先，上文的跨國研究顯示，
庫茲涅茨曲線的轉折點大約出現在人均本地生產總值，
7, 0 0 0至8 , 0 0 0美元的水平（表6 ） 。
即使計及內地、泰國及印尼等收入水平較高的國家，
亞洲的發展中國家直至2 0 1 0年代後期方才到達該轉折點（表10）。
假設其他因素不變，經濟結構的變化將導致收入不均的問題惡化。

 
其次，亞洲在吸取海外知識及利用新科技的意識及能力皆不俗。
從對外開放程度、教育水平、基建設施、管治及營商環境等推斷，
亞洲在利用新科技的效率相對於其他發展中國家更高。
因此，我們預期科技發展未來將繼續推動區內就業兩極化，
導致亞洲收入差距進一步擴大。


政策挑戰

世界經濟論壇早前表示收入不均是威脅全球經濟的主要風險。
這並不使人感到意外。可幸的是，亞洲各國已經意識到，
公平分配經濟發展所帶來的成果不能只依靠市場調節，
還需要其他方面的配合。

目前許多亞洲國家已著手應對收入不均的問題（表1 1）。
計及稅務及轉移福利等因素後，
亞洲的堅尼系數尚低於其他收入水平相若的經濟體（表12）。

 

儘管各國對於是否干預市場以解決收入不均問題分歧不大，
但對於是在市場運作前干預（如就業市場監管及教育），
還是市場運作後干預（如累進稅制）還是存在爭議。
畢竟，制定有效的政策工具與提高福利開支水平同樣重要。

 

我們認為未來亞洲各國若要紓緩收入不均問題而同時不妨礙經濟增長，
政策重點應以創造機會，讓基層市民踏上高收入階梯及增強社會流動性為主，
而不是大規模再分配財富。決策者可以在以下方面實踐：

改善教育及醫療服務，讓民眾有平等機會接受相關服務；

實施工資補貼計劃，協助工人學習朝陽行業所需的技能；

投資於交通運輸、通訊及其他基建；

改革制度，消除勞動及產品市場僵化問題；

改善中小企的融資渠道；

儲備資金以作有條件的現金津貼。

無論如何，亞洲國家已展示出較以往更堅定的決心，
希望在經濟效益與平等之間取得平衡。
目前貧富差距問題已惡化至窒礙經濟進一步對外開放及，
損害社會和諧的程度，相信任何有助社會平衡發展的措施均會受到支持。